第42章

    他开口,继续说着。
    这是他要说最后一句,也是大段话中唯一一个问题。短短一句话,听起来却感觉有些断断续续的。
    或问:“老师,你抓着我的意义是什么呢?”
    他不太会拒绝别人,尤其是拒绝五条悟。
    那么久了,因为没能彻底断了对东京牵挂,他一直都没这么直白露骨地问过,就任由所有的一切以原有的势头发展着。
    但是现在,或完全直言托出了。
    太宰治说他悲哀的令人作呕。
    江户川乱步让他什么都不用担心。
    五条悟告诉他可以去多依赖他一点。
    那你们告诉我。
    ——抓着我的意义是什么呢?
    枝川或不是什么天才咒术师,虽然成长得快,但在由天赋决定上限咒术师行业中,没有良好血统的咒术师在成长快的同时意味着封顶得也快,到一级几乎就定型了,不太有可能继续成长然后强大到能成为什么新一代的接班人。
    他们那一届之中,不算半途乙骨,他认识五条悟认识得最晚。
    算上这一届的一年级,最亲近的无疑也是伏黑惠。
    枝川或有什么特殊的?有什么与众不同的?
    他自己都不太找得出。
    东京也好,横滨也好,那么多的人,找出一个能成为像他一样咒术师或是像他一样侦探助理。
    困难吗?
    不困难。
    世界上存在千千万万个枝川或。
    他现在显得无比冷静,但其实这是他最不冷静时刻。
    那么多次战斗中他都被夸赞理智,但现在他却在赌。
    他这一生永远都在一步一个脚印地踏着地往前走,从没天马行空地想象过什么,也没奢望过什么。
    枝川或人生轨迹稳定到极致。
    他没有超出常规的野心,可他这次不介意赌一把。
    但就这一把。
    如果输了,就永远地放弃东京。
    再也不回头。
    “难得有人会问我做事的目的呢,或。”五条悟开口。
    他向来随心所欲惯了,他要做许多事情与上层相悖,但不会有什么人纠结他的目的,他们只看重结果。更别说问了最后结果可能是反倒把自己气到。
    “我不习惯思考这种问题的,也就是说只是我想那么做而已。”他说,“我可以看着你离开高专来到横滨,因为那是你选择的方向。但是我不能看着你完全和东京和我说再见,那是我不能接受事。”
    或忽地感到更加强烈的倦意。
    好像许多东西都失控了,他想。
    他往左侧靠,那里坐着五条悟。
    他轻声问:“为什么?”
    “唔,总问为什么也会让老师我很困扰的啊。”五条悟说,“我说过的吧,或可是我最可爱学生,想留住最可爱学生是理所当然的吧。”
    或想起了冥冥的话。
    “那五条老师最喜欢的学生是谁?”
    他的声音低了下去。
    “说到这里已经很明显吧。”五条悟笑道,“或。”
    不言而喻的答案使枝川或感到难以置信。
    如果将生命比作一盘棋,这毫无疑问是他人生中最大胆最不冷静一步棋。
    他没有任何确切的把握。
    但是事实证明他的冒险是对的,因为他赢得如此彻底。
    ……为什么?
    或又想起了太宰治。
    他想起了黑发少年将喝空了的酒杯推向他时所说的那句:“可是生活前进的永远不会是最合适的方向。”
    太宰治。
    他勉强承认这句话具有正确性。
    蓦地,五条悟感到肩头一重,少年呼吸隐隐拍打在颈侧。
    “……老师,我好累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五条悟偏头,不偏不倚看见少年安静的脸庞。他闭着眼睛,呼吸清浅均匀。
    睡着了。
    五条悟感到一阵哭笑不得。
    周围的光线算不上敞亮,但是枝川或离他太近了,近得五条悟觉得如果灯亮着,他都能数的清枝川或睫毛。
    电影一直没暂停,画面还在不停晃动着,他们刚刚讲了那么多,电影就一直放着,现在已经不知道放到哪里了。
    五条悟没什么兴趣,按下了暂停。
    “晚安。”但他最后还是轻声说道,边说边用手轻轻顺了顺少年蓬松的浅蓝色短发,“睡吧,或,你也许真的太累了。”
    第35章 打工十二天
    身为横滨三大异能机构之一异能特务科,很多人无疑是听说过的,但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和异能特务科相关的地方。
    它隶属于异能特务科黑暗面,统称为第七号机构。
    我现在在七号机构地下监狱。
    我醒来就在这个地方,脑子里还迅速过了一遍相关资料。
    不知道是我的心理作用,还是地下真的阴气重,我感觉每个角落都散发着寒意。
    唯一的一扇窗户嵌在墙壁很高的地方,乍一估算得在三米到四米之间。竖直的铁栅栏将透入阳光割裂整齐均匀。
    手腕和脚踝都挂着重重镣铐,我稍微一动就哗啦啦作响。
    但异能特务科对于地下关押罪犯倒也没有采用极度苛待态度,设施还算完善,每日三餐午饭都定点送。
    这点我还挺意外的。
    我来之前还脑补了一些地下监狱的情况,结果想象到的那些出现在电影里奇奇怪怪情节什么都没发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