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

    “你很奇怪,又不是我要求你救人的。你救完之后还逼我帮你的忙?等价交换可不是这样的。”
    渊诱歇了口气,无视身旁月彦的低气压继续说:
    “还有,我听说你们【鬼】喜欢吃人。我看上去像会乖乖送死的人吗?”
    少年像是只凶悍的猎鹰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,他双手微抬,唇边忽然绽放出残酷的笑意。
    “血鬼术——【杀目笼】!”
    一瞬间,数十根削铁如泥的蜘蛛丝冲向渊诱,它们有意识般地悬浮在她的周围,只待一声令下。
    “真可怜呐——”少年意味不明地说。
    “不要啊——”女孩的脑袋蠕动到他的脚边,被他狠狠踹回墙上。
    “闭嘴!”
    少年的双手陡然收紧!
    “小心!”
    一声沙哑短促的叫喊,一道从渊诱眼前闪过的白色身影。
    扑哧——
    渊诱听到这晚最让她惊恐的声音。
    “月彦!”
    她飞扑过去抱住男人摇摇欲坠的身体,嵌入皮肉的蜘蛛丝几乎将他整个撕裂,滚烫的鲜血溅了她满头满脸。
    月彦只来得及展现他虚弱的微笑就急急昏厥过去。
    渊诱:“……”
    她低着头,专心致志地擦去他胸口的血迹,把所有她能够包扎的伤口都细心处理好。
    这个过程安静而冗长,唯独少年惴惴不安的呼吸声清晰可闻。
    出于某种密不可宣的原因,少年没做出任何干扰,但渊诱对此漠不关心。
    她把月彦小心翼翼地拖到那满是血污的床上。
    “虽然床很脏,但你也暂时先忍耐一下吧。”
    她呢喃着笑了笑。
    皎洁的月光照耀她单薄颤抖的背脊。
    渊诱缓缓转过身,手里举着那支金色胸针。
    她细长的眼眸里酝酿出黑色的漩涡,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少年。
    刺啦——
    她用尖锐的针头狠狠划破颈部薄如蝉翼的皮肤,鲜血占据了她裙子的最后一片纯白。
    渊诱带着疯狂的笑意一步步逼近。
    “来吧,向我展现你最深刻的欲/望。”
    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,那是属于纯血的渊诱独有的气息。
    *
    累的鼻腔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,与那晚如出一辙。
    那晚?
    他皱了皱眉露出懵懂的表情。
    那晚发生了什么事?
    记忆的雪花一片片飘落,累积成他逃避已久的【真相】。
    他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父母和手握尖刀的自己。
    奄奄一息的父亲好像在说些什么?
    他连滚带爬地凑近了听:
    “累对不起,我会和你一起下地狱的。”
    累:“……”
    他浑身颤抖着,紧闭的眼眶流出两行清泪。
    突然,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他湿润的脸庞。
    “真可怜呐——”
    女人用一种事不关己的口吻说。
    然而,累仍旧得到了慰藉,极大的慰藉。
    比起当时无惨大人的那句“这不是你的错。”更大的慰藉。
    是的,他太可怜了。
    无论是生而无用的身体,还是手刃双亲的悲惨结局。
    累的内心几近崩溃地呼喊着。
    他猛地睁眼,对上一双深邃的黑色眼眸。
    “你想建立真正的【羁绊】吗?”
    女人幽幽地说。
    “真正的……羁绊?”他神情恍惚地低语。
    难道这个世界上除了血亲还能找到其他牢不可破的【羁绊】?
    “当然。”她笑意盎然。
    累感觉自己像一只提线木偶,他被牵引着抬手轻抚女人完美无暇的脸,嘴唇蠕动了一下。
    好啊。
    可不等他把话宣之于口,女人带着惊愕的表情软软地倒下。
    在她的身后是那双让累胆战心惊的梅红色竖瞳。
    “你好像没搞清楚她是属于谁的。”
    鬼舞辻无惨把床单系在腰间,露出精壮的胸口肌肉,皮肤上斑驳的血迹让他看上去像古希腊不容侵/犯的神明。
    无形的威压将累的身体重重往地上压。
    他扑通跪倒在地,额上冷汗涔涔:
    “无惨大人!”
    “哼。”
    鬼舞辻无惨弯腰把女人横抱在怀里,转身前甚至不屑看他一眼。
    “你可以走了,如果想找个姐姐就再去找一个,把这个蠢货留下。”
    无惨的声音里有着令人战栗的愤怒。
    “是。”
    “鬼舞辻……无惨?”
    身首分离的女孩不可置信地问,她蓦地尖叫起来,死死扒住自己的弟弟不放手。
    “累,你不要抛下我啊!”
    “滚开!”
    累毫不留情地踩过女孩的身体,眼见就要跃过窗户。
    “你这个骗子!你一直说的【羁绊】呢?我陪你玩过家家难道还不够用心吗!”
    累转过头看女孩最后一眼,用看待低等动物般轻蔑的目光。
    “永别了,姐姐。”
    须臾,身后的房间传出凄厉的惨叫。
    而鬼舞辻无惨置若罔闻地蹲在布满血污的床前,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勾勒女人的脸部曲线。
    [你好像没搞清楚她是属于谁的。]
    累的脑海里回荡着无惨的质问。
    他挑唇轻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