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世界都在等我们结婚 第37节

    这座山,山林不是很茂密,也没有完全凋败,枝桠上挂着枯黄的树叶,地上也落了厚厚一层,比起冬天,更像秋季,所以更显出一种萧索。
    江然蕴站在山里的斜坡前。
    动作指导在对她和易斐成说:“这个坡角度不是很高,但你们待会儿滚起来要刹住的时候还是要注意技巧……”
    明珠的幻觉王国里,叶鸣臣总是会保护她。
    正因如此,她觉得自己坚不可摧。
    然而,当她摔下山坡,滚落到山下河边,跌跌撞撞爬起来,看到水里的倒影,才发现真实的世界里,自己伤痕累累,身边空无一人。
    准备开拍。
    易斐成抱住江然蕴,手掌护在她脑后。
    “准备——”
    第30章 杀青
    打板声一响, 两个人就往坡下滚。
    场地提前清理过,垫了一层很厚的落叶。
    江然蕴抱紧了易斐成,埋首在他怀里, 他的手护着她的脸和脑袋,紧密严实。伴随的滚动, 他的重量时不时压在她身上, 周围枯叶翻飞。
    突然, 江然蕴感觉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, 易斐成抱她的手臂一紧,发出一声闷哼。
    但是动作没停。
    一直滚到底,这条才算拍完。
    江然蕴连忙爬起来,查看易斐成的情况:“你还好吗?”
    “还好。”他眼也没眨地说。
    “……”江然蕴翻过他的胳膊, 看到袖子印出血渍。
    因为叶鸣臣是个幻象中的完美人物, 所以虽然是冬天,但他只穿着普通的短袖加一件薄外套。
    “怎么了怎么了?”剧组的人连忙过来。
    易斐成起来,脱掉外套,转过手臂,看了眼受伤的地方:“没事, 只是擦破了皮,中途撞到了一块石头。”
    除了手臂,背上也有。
    工作人员按照易斐成和江然蕴说觉得不对的地方去找,确实发现了一块被落叶盖住的半埋在泥土里的锋利石头, 费了一番劲,挪走了。
    然后帮他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, 继续拍。
    今天是在这里的最后一天, 不能拖进度了。
    特写、全景……又滚了几遍。
    还有江然蕴单独的场景。
    好在之后都很顺利,在天黑之前拍完了。
    所有人回市里。
    休息一晚, 明天回渔村。
    江然蕴和易斐成都有各自的司机和助理,所以是分开回的剧组给定的酒店。
    回去的路上,路过药店,江然蕴让司机停车。
    她去药店买了碘伏、纱布、棉签、云南喷雾等处理伤口的医疗用品。
    回到酒店,江然蕴直接去了易斐成房门口。
    她和易斐成住在同一层。
    敲敲门。
    江然蕴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,片刻后,易斐成开了门。
    他换了衣服,黑色长袖,看不到伤口情况。
    江然蕴举起手里的袋子,笑道:“给你买了药。”
    “谢谢。”易斐成眉眼柔和,带着一点笑意。
    江然蕴没有直接把袋子给他,而是往前,进了他的房间。
    她扫了一圈。
    他的房间干净整洁,没什么多余的东西,行李箱打开放在地毯上,床上搭了条浴巾。
    “刚冲了个澡。”易斐成说。
    江然蕴拍拍床沿:“过来,我给你上药。”
    易斐成迟疑了两秒,才坐到她身旁,微微侧身,几乎背对着她,脱掉了上衣。
    手臂上和背上几道鲜红的伤口,不深,也不流血了,就是看着还有点吓人。
    江然蕴慢慢给他涂药。
    “疼吗?”
    “不疼。”
    “易斐成……”
    “嗯?”
    “……你身材很好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江然蕴看到,他整个人瞬间泛起了红。
    她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    易斐成嗓音低下去,缓缓道:“你调戏我。”
    “这算什么调戏?”江然蕴帮他把伤口处理好,让他正面向她。
    她微笑道:“这才叫调戏。”
    江然蕴的手抚摸过他的肩膀,把他推倒在床上,五指握着他的脖颈,往上,抬起他的下巴。
    她俯下身,亲了他一下。
    易斐成立刻搂住了她的腰,眼眸深邃。
    喉结在江然蕴的手里微微一动。
    易斐成抬脸,想吻她。
    江然蕴头一偏,躲开了。
    “不许乱动,”她把他按回去,“今天要听我的。”
    “好。”
    江然蕴笑意盈盈,摸了摸他的腹肌,他的胸膛,而后低头,亲了一下他的下巴,他的嘴唇。
    接着揉揉他的头发,起身说:“好了,作为伤患,晚上早点休息吧。”
    她不等易斐成起来,挥挥手飘然离去,不带走一片云彩。
    易斐成只觉得身上还残留着她的触碰所激起的感受。
    他伸手盖在脸上,长长地呼出一口气。
    *渔村所在的位置,冬天是不下雪的。  闻舒蝉为了拍摄效果,花大价钱造了雪景。
    这场戏在江然蕴心里盘桓了很久,琢磨了很久,终于要拍了,她紧张中带着跃跃欲试,以至于压过了对于杀青之后的种种思绪。
    承接之前的剧情,明珠在渔村和小镇来回,她尝试接触了真实的叶鸣臣,想对他表达喜欢,想触碰真实的他,可是行动却总是不如她所愿,真正的叶鸣臣没有幻觉里的叶鸣臣那么美好,冷淡她,漠视她,隐隐嘲笑她。
    和幻觉里的叶鸣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    这让明珠感到痛苦。
    于是她决定杀死真正的叶鸣臣,这样,就不会再有人破坏她心目中叶鸣臣的模样了。
    明珠找了个借口,在一天夜里,让叶鸣臣从小镇送她回渔村。
    到了渔村,再去海边。
    积雪反射着月光,让这个夜晚显得明亮无比。
    明珠穿着她最好的一件大衣,和叶鸣臣走在海边。
    叶鸣臣穿着斯文质朴,戴着眼镜,手里还拿着公文包,通常是用来装学生试卷带回家批改的。
    看着越来越靠近海,他觉得奇怪,就开了个玩笑:“你家难道住在海里吗?”
    明珠看着他,笑着说:“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看一次海。”
    海风吹得两人的衣衫猎猎作响。
    和夏天不同,冬天的海风太冷太冷。
    “你记得你曾经给我念过一首诗吗?”
    “我……没给你念过诗吧?”
    明珠没有理会他这句话:“是你很喜欢的洛尔迦的《飞翔》,‘我曾一次次迷失在大海之上,耳中充满了新摘下的花朵,满舌头尽是爱与苦痛……’”
    她从大衣深长的口袋里拿出了刀,在夜色的掩护下,在叶鸣臣反应过来之前,捅进他小腹。
    “……这血的恸哭装饰,已无脉搏的竖琴……这大海的重量拍打我。这蝎子在我胸膛栖居……”*剧痛让叶鸣臣丧失了力气,跌跌撞撞,不敢置信地后退。  可是已经逃不掉了。
    她把刀抽出。
    “……我全都试过了。我就最喜欢你。当你使我遭受痛苦,你就是把我从痛苦中解救出来……”*又刺进他的胸口。  她发着抖,喃喃地念道:
    “……玫瑰是红的,紫罗兰是蓝的,糖是甜的,你也是。雪人,我们这儿有的,不全然是罪行。……我呼唤雪人……在雪上,永恒的雪上。……”*抽刀时,鲜血喷涌。  叶鸣臣倒在雪地里,没有了声息。
    血溅了她一身,也流了一地,浸透了雪,和雪底下的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