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    陆岱青低头慢条斯理地脱手套。
    昭明姬皱了皱鼻子,语调悠扬:
    “你理理我嘛军官大人。”
    陆岱青慢慢抬眼。
    这一刻,窗外突然暴雨如注,黑云翻滚,雨点急急从天袭来,打得落地窗噼啪响,“轰”的巨大一声,雷电闪劈,白光瞬间清晰照亮屋内——
    昭明姬倚着餐桌,长发凌乱,笑着直勾勾盯他,红唇艳丽,指间夹着烟,青白的雾从她嘴里漂浮起来,黑色丝绸裙贴身,像风雨飘摇里悄悄引诱人的妖艳吸血鬼。
    白光一闪而逝,重回黑暗。
    偌大的客厅一片死寂。
    ......
    他没任何反应,波澜不惊地收回视线,漠然掠过她。
    进厨房拿了瓶冰水出来,拧盖,边往嘴里灌水边经过她身边。“要发情别在陆家发,带你男人回酒店。”
    完全对女人脖子上耀眼的吻痕视若无睹。
    昭明姬笑了笑,懒洋洋道:“我就要待在这,跟男人……”她光着脚轻快走到他面前,踮脚凑近他耳边,随着女士香烟气味飘来的,是清晰无比两个字:“上、床。”
    一只大手猝然掐住昭明姬的后脖颈,倏地拉远。
    陆岱青看垃圾般的不屑眼神睨着她,昭明姬闻到他大衣上沾着的狂风席卷的空气味道,仆仆风尘,悍然张狂。
    “别把传染病带来陆家,其他的,你就算死在床上都不关我的事。”他说,“陆家不是你的嫖娼场所。”
    说话向来不留情面。
    男人五指劲瘦,轻而易举地收拢住纤细的脖颈,掌心里的厚茧磨得昭明姬发痛。
    她被桎梏在他手中,笑容却极其刺眼:“我和他心甘情愿。下次我跟我男朋友在你床上试试看。你那床这么软,我早就想试了。”
    陆岱青无声半秒。
    他倏地松开她,跟碰了什么脏东西般,搓捻手指,满脸一言难尽的嫌恶。
    “真脏。”
    他说她脏?
    昭明姬笑嘻嘻朝他做飞吻,烟重新塞进嘴里,嗓音甜甜蜜蜜:“好伤我的心呀。”
    她瞥了眼外面狂风大作的天气,“这么大的台风天还敢坐飞机回来,也不怕死。死了可没人替你收尸。”
    “关你什么事?”
    “谁让你每年就回一次家,我关心关心你怎么了?”
    “关你什么事?”
    “你知道我刚才和男人在干嘛吗?”
    “关我屁事。”
    他极不耐烦地提着行李箱回房间,垂下的手臂肌肉轮廓清晰。
    昭明姬望着那高大的背影。
    一年没见他了,似乎更高、更壮了点,目测海拔近一米九,寸头,浅黄色衬衫衬得身材挺拔,劲瘦精悍腰部线条,臂弯搭着军绿色外套,隐隐露出深红色军徽,英姿飒爽,自带一股叫人不容忽视的压迫气场。
    有人说寸头才是检验男人帅气的真正标准,那陆岱青应该是帅中极品。
    客厅重新陷入冷清。
    昭明姬想起那一盆刚盛放就凋零的白色杜鹃花。
    三月份,杜鹃花开花的时间,也是陆岱青一年一度回家的时期,昭明姬每年最盼望的日子。因为——
    “昭明姬。”
    极沉极冷的一声从房间里传来。
    昭明姬慢慢勾唇,饶有兴致地等待着。
    房间里,灯光明亮,陆岱青站在床前,漠然看着躺在地上的黑色布料——被揉成了一团,皱巴巴的。
    他下颌肌肉绷得极紧,面色阴沉。
    她将她床伴,亦或者是她男朋友的内裤,丢在了他的床前。
    “哈哈哈哈哈哈......”
    客厅突然爆发昭明姬的狂笑,响彻整间大平层,回荡遍遍。
    陆岱青面色如丧考妣。
    砰!
    房间门狠然甩上,抖三抖,震下无数浮灰。
    昭明姬单手撑着桌子,笑得不行,腰弯得险些跪在地上。
    因为,
    她终于能用无数种方法惹怒陆岱青。
    她觉得她生下来的意义,就是为了让陆岱青生气的。
    看到他生气,她心里就无比舒畅。
    第2章 下雨
    陆岱青的工作可以概括成三个字:特种兵。
    还是蛮牛逼的那种。
    他斩获过的最辉煌的成就,是在半年前。
    某位电信股东在索多里海域附近被挟持,海盗持有重机枪武器,扣押万吨级巨轮,船员被残忍杀害,索要金额超三千万美金。
    国际海事救援组织派出特种兵部队,在波澜壮阔的海面周旋,趁前方拖延,队长代号“青六”,孤身深入敌后,浴血奋战。
    最终在性命攸关时刻成功解救。
    这场难度空前的海上救援,由“青六”带领,荣获五星奖徽,由最高军事领导者亲自授予。
    代号“青六”,以干净狠辣、冷静强悍的实力闻名,擅长暗杀和破坏任务,被称为西南地区反恐活动中最锐利的锋刃。
    昭明姬下了简洁定义:一个字,就是阴。
    青六听着令人闻风丧胆,但在她眼里,就是个碍事的冰块脸。
    陆岱青当特种兵,昭明姬并不意外。
    年少时她就问过他。
    那时两人才十几岁吧,他们一家人飞到沿海城市坐游轮观光。
    昭明姬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天的海特别蓝,巨轮在海面上缓缓驶前,海天一色,烟波浩渺,腥咸鲜活的大海气息扑面而来,吹得她的脸扑了层淡淡的水汽。